面试(1 / 6)

时光继续飞逝而去,如一条没穿衣服的赤龙悄然地滑过阴雨的天空,进入深不可测的幽暗海底,转眼间就到了该面试的日子了。

桂卿是天下最爱吃粽子的人之一,但是平时都舍不得吃,觉得那是一种他这种家庭出来的人不该有的奢侈,只是每逢大考时才好意思吃几个以壮声威,顺便图个舒服。这天早上春英特地煮了一锅新鲜的粽子,让他放开肚皮吃个饱。他这回倒是吃了不少,但因为怕撑着所以也没敢吃尽兴,他想着到下午或者晚上的时候再慢慢地吃,以弥补早上的遗憾。吃粽子是一种十分难得的享受,他要把这种享受留到后边。

“小卿我的儿唻,”看大儿子吃饱喝足之后,春英不忘提醒道,“今天是六月初一小年,我和恁达在家里烧好香,上好供,你在外边也注意点,别管什么事都不要慌,千万沉住气地去考,啊。”

桂卿愉快地答应了一声,就骑车出门去了。

考试的学校校就坐落在崇仁街和永盛路交叉路口的东北角处,因为西边离铁路太近的缘故,所以此地虽然偏僻却并不幽静,不是常人想的那样有趣。学校的北面紧邻一条早已沦为城区排污沟的小河,人站在院子里都能闻到水沟里飘散出来的淡淡的腥臭味。大部分考生们都早早地来到了学校院子里,分散在各处或聊天或看资料或发呆。也有少部分考生等到工作人员快要召集大家进场了,才坐着小轿车不慌不忙地赶来,有意无意地显摆着自己优越的背景和条件。

桂卿很快就碰到了以前参加笔试时认识的黎凤贤和盛闻景两人,于是就高兴地和他们聊了起来。过了一会李宪统也赶来了,于是桂卿就介绍他们互相认识一下。不过因为宪统和凤贤、闻景两人此前并不熟悉,所以他在象征性地打过招呼之后就着急忙慌地到一边站着去了,和个趔边驴似的不肯往人多的地方偎靠。

凤贤这厮个子不高,面皮黑黄,和电视剧《水浒传》里宋江的脸色差不多,他身量单薄瘦弱,头上顶着一窝稀疏而又凌乱的自来卷头发,鼻梁上吃力地架着一副度数很低的金丝边眼镜用来装饰门面,两个镜片上布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永远也弄不干净的水渍和污渍。

关于他的实际年龄,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就是再晚出生一天就妥妥地属于70后了。非常可惜的是他没能在他娘温暖如春的肚子里多呆住那一天,因而就成了一直令他耿耿于怀的60后。

他这个人非常的健谈,一旦碰上聊得来的人就是胡侃个三天三夜都不带歇息的,绝对属于见鬼说鬼话、见人也说鬼话的人,但是他为人却不势利眼,而且非常耿直爽快,倒是显得很是古道热肠和侠肝义胆,一副不是君子胜似君子的慷慨样子。

闻景看起来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样子,他戴着个较粗的黑框眼镜,九十斤的身子挑着个十斤的头,极像一根掐头去尾之后又被钢精锅蒸熟了的长竹竿。他基本上也属于满嘴跑火车的主,若是兴致来了差不多也能侃上半天,只是级别上比凤贤略逊一筹。他和桂卿高中同届但是不同班,上学时候也是眼熟面花的,基本上没啥过于密切的接触。

“要是单从这个身高上来讲,”闲着无聊,凤贤仰着脸对张、盛二人巴结着笑道,“我、桂卿、闻景,咱三人就是呈升幂排列,但是要从智商和年龄上来讲却是呈降幂排列,对吧,两位贤弟?”

“你这家伙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闻景听后不轻不重地打了凤贤一拳,也跟着笑骂道,“你耍什么嘴皮子啊?有本事你再长高两公分我看看啊,我看你就是再蹦三蹦,那也够不着我的蛋皮。”

“狗嘴里肯定吐不出象牙来啊。”桂卿插话道。

“嗤,你这黄子懂个鸟啊!”凤贤并不恼桂卿随跟腚的闲话,反而很有兴致地怼闻景道,好像他就是喜欢干声东击西和出其不意的事,“我这叫一把攥住两头不冒,知道吗?”

“不知道。”闻景日囊道。

“浓缩的都是精品,”凤贤冷笑道,他的表情一望而知就是专门针对闻景的,“不像你这家伙,干长个瞎大个子,除了浪费布料之外连个鸟用都没有,纯粹绣花枕头一个。”

“有没有鸟用,人家女朋友知道就行,又关你鸟事啊?”桂卿继续插言道,老是喜欢扮演不惹人喜的角色,“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今天的面试吧,看你吊儿郎当的样子,难道说真是胸有成竹了吗?”

“瞧你说的好吧,你想想恁哥我是来干熊的?”凤贤一脸的轻松且恬不知耻地大声笑道,“说那话,恁哥我就是来拿第一的!”

张、盛二人都撇了撇嘴。

“不信咱就走着瞧,”凤贤信心满满地放言道,“中午我要是过了,你们两个家伙好酒好菜请我的客,不能装孬种啊。”

桂卿和闻景都觉得他有些吹牛,因为这个面试和笔试不同,面试多少还是看排面和气质的,人若是长得好看自然要占便宜些,像他这幅尊容想要获得高分还是很有难度的。不过闻景并不打算放过奚落他的好机会,因而接着笑道:“我的大哥唻,来之前咱没撒泡尿好好地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