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岛若利(Ⅲ)(1 / 3)

牛岛若利认为自己的人生一直都是充实、平静而又顺遂的。当然,在他逐渐成长的过程中,也意识到自己拥有诸多幸运。他的热爱与他人的期待是无比谋和的同一件事物,他一直走在通往目标的正确道路上,不曾迷惘,也几乎不曾有偏差。

那些在前进道路上产生的问题,只要是他能理解的,都不算“困难”。

不过就算再顺遂的人生,有那么几件“无法理解”的问题,也不算奇怪。

比如他意识到现在的孩子不喜欢排球,甚至对排球毫无兴趣的时候,他无法用自己的观念去理解。又比如他在大学的最后一个学年,对一个算不上认识的人,产生了一些不合理的期待。

“你是不是摸我了?!色狼!!”

牛岛在巴士上被一个高中女生愤怒指责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将对方的情绪与自身的状态联系在一起,身后几个穿着同校校服的男生先笑作一团。

其中有一个男生一边笑一边指着那个女生:“喂丑八怪,现在又不是晚上,谁想要摸你啊。”

“就是,不信你问问人家,是不是你想被人摸想到出现幻觉了。”

话音落下,他同行的几个男生又哄笑起来。那个女生涨红了脸,眼睛也蒙上一层水汽,恨恨地瞪着那边,不一会儿似乎又意识到色狼还在边上,又将那仇恨的眼神投射到牛岛的身上。

牛岛这时候才注意到女生脸颊上有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红色胎记,在女生的怒视、周围乘客的疑问、那些男生等着看好戏的虎视眈眈下,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这位先生站在你的右边,但是是用左手拉手环的,所以他应该没有摸你。”在他侧边座位上的女生先开口了。她从书包里拿出纸巾递给有胎记的女生,“请用吧。”但她的手被打开了。

“你看,别人才没有摸你。”那些男生又笑闹起来。

“但是,”递纸巾的女生提高了音量,“那个染了黄头发的男生,是你摸的,我看见了。”

“……我?你别瞎说,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看见了,就是证据,如果你问心无愧,那就在下下站和我,还有这个女生一起去警察局。”

那些男生听见“警察局”显然慌了神,还强撑着说:“我们哪有时间听你无理取闹。”

“没时间?没关系,我们今天先去报案,明天警察会去学校找你们的,□□,非常贴心哦~”

那些男生这才真的六神无主起来,恰逢巴士到站,在有人的带头下,几个人都慌张地下车了。她又一次把纸巾递出去,那个女生这时候才忍不住泪水,接过后胡乱擦着脸。

“能够大声说出不满和讨厌也是一种勇气,等一下我陪你去报案吧。”她摸摸那个女生的头,在对方点头之后又说,“不过做错事也要好好认错,跟刚才误会的先生道歉吧。”

牛岛听到了那个女生羞赧小声的“对不起”。

但一向来在情感上有些许迟钝的他却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因为如果没有那位英雄站出来的话小妹妹会受到伤害,所以若利是觉得自己没能帮到她而愧疚吗?”听牛岛说了白天遇到的事的天童觉在电话那头猜测。

“不是,”牛岛回答,“我没有看到那些男生的小动作,所以在当时无论如何都无法帮助她。”

牛岛第二天又在那辆巴士上见到了她,他认为自己应该向对方道谢,但隔着放学高峰的学生人潮,根本无法靠近。

再见到她是在一周后,为之前的事去道歉的话已经拖了太久,而且——她的视线曾与他的对上,却自然地扫开没有多停留哪怕一瞬——对方已经不记得他了。

牛岛不太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开始留意对方,总之他记住了她会在周二和周三乘坐那辆巴士,会在哪一站下车,以及从和她同行的人那里听到了她的名字——安井诗夏。

“已经知道了人家的名字,还注意了人家这么久,但是却不认识……不管怎么说都显得若利你很像巴士上的尾行痴汉啊。”听牛岛分享完最新进度的天童如是说。

“没有偷听。”牛岛一板一眼地回答,“只是听到了。”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好一会儿,然后用怂恿的语气问:“那若利要不要正式地去认识一下小诗夏?说不定就会有DOKIDOKI的展开哦~”

“和之后的展开没有关系,只是,大概她能够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我当时觉得抱歉的原由。”

“哦呀?”天童的声调难以克制地提高了,又被强行压低,牛岛从这一点细微的变化就能想象出对方扯动嘴角扬起一个要笑不笑的弧度,配合眯弯的眼睛,组成一个被濑见英太评价为“不怀好意”的表情。

“既然觉得小诗夏能告诉你的话,为什么不在两个月之前就去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