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蜻蜓3(1 / 3)

裴瑯在魁星楼里睡到日上三竿,半梦半醒中,掀开被子一看,立即惊醒。

他迅速握住床头的刀柄,大喊:“你是谁!”

一柔弱的汉人女子从被窝里露出脑袋,委屈道:“侯爷,昨夜是您搂着奴家回来的。”

裴瑯男女私德差,脑子却好使,他回忆昨夜,自己分明是搂了个胡女回来的,怎么过了一夜,就成汉家女了?

“休要骗过本侯,是谁派你来的?”

对方道:“奴家婉柔,是鸨母的同乡,饥荒时家人都死光了,鸨母见我可怜,收留了我,但是来魁星楼的客人都喜欢胡女,奴这里一直没有生意,鸨母便找人教了我化妆的手艺,教我平日里打扮成胡女...”

裴瑯虽花心,对姑娘却素来温柔,尤其对方真是柔弱无依,我见犹怜。

婉柔突然转过身去,露出luo/背,“侯爷,昨夜李大人在奴家背上题过字的,这可以证明确实是奴家。”

昨夜一帮男人玩得尽兴,世族王家人提起李凭云是状元郎,让他献墨,李凭云也是豪情之人,直接在婉柔背上提了字。裴瑯检查过,那字迹还在,看来婉柔说的的确是真...

他最近总是被女人玩弄,十分恼恨,气色极差,“滚。”

婉柔应声,“是。”

婉柔衣服还没穿好,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裴瑯怒道:“谁?”

“侯爷,是我,阿元!不好了,赵姑娘来了!”

他大抵是和陇右不对付,从前最省心的赵鸢,自打来了陇右之后也变得让他不省心了。

裴瑯唯恐赵鸢是来捉奸的,他从速穿戴好,破门而出,边疾步下楼,边对阿元抱怨,“昨夜就不该让李凭云先走,指定是他给鸢妹泄密了。”

阿元腹诽,自己不守德性,还有理说别人了。

主仆二人下了大堂,步子却不由慢了下来。清晨的魁星楼大堂一片狼藉,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毫不违和地站在大堂之中,他被绳子捆绑着,限制自由,绳索另一端被人掌握,那牵绳之人正是赵鸢。

在赵鸢正对面,晋王一身便衣坐在椅子上,大脚搭在脚蹬上,一个胡女跪在地上给他揉腿。

晋王是武将出身,练就了一身魁梧肌肉,即便歪斜坐着,散发出来的气势也是压迫强悍的。

赵鸢练了一路,语气异常沉稳,不卑不亢:“晋王,下官是陛下任命的肃州府太和县主簿,听闻您在凉州,本该路过凉州时就前去拜会的,但因上任日期紧急,便走了另一条道,正好错开了凉州。”

晋王长得五大三粗,却因在南方驻扎多年,张口就是一方吴侬软语,“赵大人真是有心了,虽咱们陛下也是个女人,但能女子身份考中进士,也是在不容易。”

这话明夸暗贬,稍稍聪明点的人都能听出来,晋王是在说赵鸢能考取进士,都是因为当今陛下也是个女人。

赵鸢谦逊道:“今年进士科共十七人,赵鸢仅排第十,还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

“那你不好好学习,大清早来找本王,是什么意思?”

晋王不但对赵鸢是这个德行,当年对女皇也是这个德行。

赵鸢心道,说话如此不中听,活该被女皇针对。

不过,现在她才是被针对之人。

赵鸢侧身,手指向胡十三郎,“此人晋王可认识?”

晋王的反应出乎赵鸢意料:“胡十三郎啊,本王派去迎接赵大人之人,赵大人莫不是将其当成贼人,五花大绑了过来?”

晋王料定赵鸢有口难言,便指鹿为马,胡说八道。

赵鸢咬牙忍住怒意,两个深呼吸后,顺着晋王荒唐的口吻说下去:“既然他是王爷派来迎接我的,怎会持着凶器,半夜刺杀我?”

晋王看向胡十三郎,“我让你去迎接赵大人,谁教你去行凶的?”

“王爷,是奴才会错了意,都怪奴才爹娘,把奴才生的跟猪一样笨,理解不了您的意思。”

晋王和胡十三郎一唱一和,把赵鸢当傻子一样糊弄。

裴瑯忍不了,下楼道:“王爷...”

“王爷!”赵鸢蓦地打断裴瑯的话。

她终于在昨夜想明白了李凭云叫她和晋王硬刚。理由其实很简单,因为她是安都侯的未婚妻。

安都侯一家在武将当中有不可动摇的威信,四舍五入,赵鸢也是安都侯府的人了。

晋王和女皇博弈,安都侯是中间立场,晋王敢为难女皇,却不会为难安都侯。赵鸢借安都侯府的大树乘凉,至少能保她在陇右的安全。

这也是当初赵太傅让裴瑯送她前来的原因。

可赵鸢左思右想,自己不能依赖裴瑯。且不说她和裴瑯最近争执不断,就算他们二人相亲相近,她靠得了裴瑯一时,能靠他一世么?

这始终是她的仕途,不能总是由别人搀扶着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