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醉酒(08)(1 / 3)

焚香望月 桃乐珍 1907 字 2023-06-18

从台上下来,刚卸完装,老程叔就来到后台。吴舟月瞄一眼师傅,师傅咳一声,老程叔没好气地说下午没别的安排,佟老太太近期没法过来捧场了。展驰一听,问为什么。老程叔一巴掌伺候过去:“怎么,真当人家是长期票了?人怎么可能一直听戏……”

“老程叔,唱一上午了,我饿了,后堂有吃的吗?”吴舟月插嘴说。

“吃的后堂都备着,吃什么只管拿——”老程叔冲她师傅那边看一眼,“记你师傅账上。”

吵一顿架,变得斤斤计较起来,谁看谁都不顺眼。

两个老的行事到小辈眼里,好笑得很。

吴舟月掀开后堂的门帘,一抬头,看见正从二楼下来的陈文璞,她愣住。早上二手卖鞋得来的钱还在她上衣前襟口袋中,贴着她的胸口,顿时变得滚烫无比。

陈文璞走至她身前,不言语,只看着她。

她出来时大概没检查过自己的脸,妆没卸干净,眼角还有残余的胭脂红,那抹红很衬她的眼睛。

“陈先生。”

生分的称呼从她嘴里喊出来,一点都不显生分。

陈文璞微笑,“要去做什么?”

吴舟月躲着他的目光,“去吃饭。”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说话声,师哥的声音最显耳,吴舟月抬眸飞快地看一眼陈文璞的脸,然后低头朝后厨跑去。

他离开这里有十天。

茶馆事情忙完,吴舟月回家打开抽屉,翻出那些有提到香港的杂志,她想知道,从香港到京州有多远,是坐车还是坐船,还是坐飞机……

她什么都不知道,很无知。

去问嘉容师姐,嘉容师姐锁眉深思:“阿月,师傅跟我说你念书的事,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你考虑,我这边会……”

“不用。”吴舟月摇头,“师姐,你知道的,我不是念书的材料。”

“那是考试,考试的分数和你念书学到的东西是两回事。”

吴舟月仍摇头,“我欠师傅太多,欠你们太多,我已经成年,有些事不可以再麻烦你们。”

“阿月,在这方面,你心思太重。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正因为是一家人,她心思不得不重。

嘉容师姐一边回答她的问题一边从自家书架翻出地图:“香港离京州挺远的,坐车、坐船、坐飞机都可以。”

摊开地图,嘉容师姐指中一个地方:“这里就是香港。”

两地间隔的距离在地图上只有她一个手掌的长度,可一看中间相隔的城市,数一数就能想象出两地距离有多远。

“现在是一九九二年,香港还没回归。你问这个做什么?”

吴舟月看着地图,大指点在香港,手似圆规,中指落定在申城。她低声自语:“……这里这么近啊?”

嘉容师姐注意到,“和京州相比,申城是挺近的,而且都靠海。”

七月份的天,说变就变,上午多云天气,很凉爽,一过中午,闷热不已。

在嘉容师姐家里吃过午饭,吴舟月准备离开,嘉容师姐递她一把伞,说以防下雨。

回去路上,雨是真下起来了,伞却没用着——

从大巴下来,还没来得及撑开伞,有人从后面过来抓住她胳膊,伞被丢在地上。吴舟月一回头,看见的是熟人的面孔,是杨昌荣的司机。她没空细想,张嘴就朝抓着她胳膊的手咬上去,等人一松手,她转头就朝人多的地方跑去。

雨在下,车在跑,人在走,伞在转。

她跌跌撞撞,跑丢一只鞋,撞到人,雨水从伞面滑下,落进她眼睛,视线从模糊到清晰,看清眼前人,她抓住他胳膊,扑进他怀里。

“师哥,师哥……”

怀中人身子秽湿发颤,展驰吓到,第一反应脱掉身上衬衫给吴舟月披上,一把抱起她向就近的程茶馆走去。

“别,别让师傅看见。”吴舟月眼睛泛红,紧抓着他的手。

展驰二话不说,调转方向,从侧门进茶馆,直奔后堂厢房。

一坐下,展驰一面问她发生什么事,一面检查她身上的伤,又不懂男女有别了,一动手就要掀她衣服。吴舟月大力推开展驰:“师哥,你出去!”

“等会儿,我先看看……”

“师哥,你先去给我弄点药水来,还有干净的衣服,行吗?”

打发走展驰,吴舟月脱掉展驰给她披着的衬衫,卷起裙摆,自行检查伤口。胳膊肘、膝盖擦破大块皮肤,伤口不深,还好;脚趾划破一道小口,看着也不算严重。现在严重的是衣服太湿了,湿得能看见里面衣物的痕迹,怪不得师哥第一反应是给她衣服。

她侧身靠住椅子,抱住双膝,回顾先前发生的事。

杨昌荣的司机出现在那里,说明杨昌荣连人带车在附近。倘若,她没反应过来,被拖到车上,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