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边坐着的三人齐刷刷回头。

看到跟在颜小葵身后进来的许穆，颜紫华条件反射式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瞪大眼睛看看颜小葵又看看许穆，脸色着实不好看。

“这位，是你朋友吗？”程妈妈怔了一瞬，脸上带笑朝他们招招手，“快过来坐，程霄，去叫服务员再送副碗筷来！”

“妈、姑姑，我……”颜小葵话刚出口，手上倏地一热，她一下子忘了要说什么，惊诧地看向身后的许穆。

他很自然地握住颜小葵的右手，动作轻柔，不是贴得很紧，温热的触感透过指尖涌到心脏，她心口“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

什么都没说，牵在一起的两只手已然宣示了主权。

“阿姨好！”许穆简单打了声招呼，语气温和，脸上的表情无甚波澜，扭头看向颜小葵，低声问，“他们……我该如何称呼？”

许穆口中的“他们”，显然指的是程霄母子。

“他们是是……我、姑姑，还有姑姑的儿子，我、我哥。”颜小葵脸色涨红，明明是窘迫导致的，在程霄母子看来，更像是害羞了。

许穆冲他们礼貌地点点头，“你们好。”

包厢里充斥着尴尬的氛围，眼尾瞥见程霄母子微微黑沉的脸，颜小葵心底跃起一丝畅意，至少以后，这对母子应该不想再见到她了。

“……妈，我有点急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颜小葵说着，过去拎起放在椅子上的挎包，拉着许穆出去了。

下楼时，迎面一阵冷风，吹散她方才在屋里获得的一点快意，鼻尖陡然酸涩起来。

被暗恋多年的人利用完一脚踹开，她还得巴巴找了个假“男友”，只为了向母亲证明，她的女儿不是没人要。

·

出了餐厅，车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灯光闪烁，刺得颜小葵眼眶里泛起水雾，她脚步放慢下来，整个人看上去垂头丧气。

“抱歉，”许穆瞧见她微红的眼眶，连忙解释，“刚才我不是故意要冒犯你，我……”

“我知道。”颜小葵吸了吸鼻子，语气有些苦涩，“我刚刚，可能让我妈在那对母子面前下不来台了，她平时、挺要强的。”

也不知母亲在程霄母子面前是如何费力推销自己的，她刚刚来这么一招，显然打了母亲的脸。

“对不起，刚刚是我没分寸。”许穆眉头浅浅蹙起，嗓音低沉又不乏温柔。

不过……你替她考虑，她也应该站在你的角度替你想一想。这句话许穆没有说出口，从小到大养成的修养，使他无法轻易开口评论一位长辈。

“干嘛跟我道歉，根本就不关你的事，”颜小葵深深叹了口气，嘴角的笑意愈发苦涩。

“昨天我明明告诉过她，你是我男朋友，你还陪她吃了晚饭。她今天就像失忆了一样，还要安排我和程霄见面……好像无论我怎么说，我妈都不会明白，她这样强行撮合，只会让当事人尴尬到连朋友都做不成。”

许穆阖眼看着她，眸光深邃沉寂看不见底，“你刚刚没怎么吃东西吧？好巧，我也还没吃晚饭，赏脸陪我吃点东西吗？”

颜小葵仰头看他一眼，咧嘴笑了笑：“好啊！”

话音刚落，她脸上感觉到一点湿意，下一刻，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砸落下来，周围不少人狼狈奔跑，寻找避雨的地方。

倏地，一阵暖意从头顶落下来，将颜小葵的上半身包裹住。

许穆的外套此刻就披在她身上，“走吧，我的车在那边！”

·

雨点“噼里啪啦”敲击着车窗玻璃。

许穆的短发被雨水打湿，乌黑透亮，衬得他肤色雪白，清冷气质越发明显。

晶莹的水珠沿着他清晰的下颌线往下流，颜小葵的视线在他喉结处停留了好一会儿，再往下看，她唇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心虚地偏过头看向车窗外。

许穆身上的黑衬衫被雨水浸湿了大半，尤其是胸前，纤薄衬衫紧贴着胸肌，看不到颜色，形状却清晰可见。

透过车窗，能看到许穆抽了纸巾在擦脸上的雨渍，颜小葵忙地将身上的外套取下来还给他，“挺防水的，里面一点都没湿。”

许穆接过外套，眼尾瞥见她的手，手指不是很长，甚至有点肉肉的，很白，刚刚只是轻轻握了一下，软软凉凉的。

他突然觉得车里面有点热，干咳一声将外套放到腿上。

“回去点外卖吧，你身上的湿衣服捂久了搞不好真会感冒！”颜小葵微微抿了抿唇，车窗前面的玻璃上隐约浮现出许穆被湿衬衫紧贴着的胸肌，形状实在可观。

“好。”许穆应了声，发动车子。

过了会儿，身侧的人手捂着眼睛在闷闷发笑，许穆扭头看她：“怎么了？”

颜小葵背往后懒洋洋靠着，紧绷了一天的心绪在车内暖色调的灯光下，渐渐放松下来。

和着车窗外减压的雨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