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向她求亲。

如果他死了，婉棠能够嫁与旁人安稳度日，也是好的。

他喜欢婉棠。从她追在他身后嚷着要嫁给他时就喜欢了。

不过婉棠是张扬盛大的明恋，而他则是寂寂无言的暗恋，这所谓暗恋，很多人看得出，无情知晓，如他腹中蛔虫一般的紫苑也知晓，唯有眼前这个笨蛋不知晓。

从前他要处处让着弟弟，将自己的心思藏起来，可是唯有婉棠，是他永远不会让出去的，永远，不会。

“我把无情留下保护你，你好好待在这儿，等我们回来，等回来我……”他生生止住。

“等回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一个，他暗恋了她不知多少年的秘密。

“不行。”她急切的皱起眉头，拉着萧遥的手：“让无情随你去，战场之上凶险万分，我在天界不会出什么事情，让无情陪在你左右保护你，不然我不放心。”

看萧遥似乎不同意，她连忙开口大声说道，“若是你让无情留下，我就自己把他送回去。”

“好。”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嗯。我见你，还拿着从前那把扇子，等你回来时我送你一把新的。”她那时候还懵懂，那把无字扇上其实是有字的，不过寻常时候看不见，这么多年了，萧遥也没发现这个秘密。也好在他没发现，于她而言简直就是黑历史。

她想顺理成章把那把讨要回来，说着就去拿他的扇子，“这把旧的很了，我帮你扔了。”

萧遥不肯，高高举起来，低眉看着她踮脚来够，嘴角噙着笑。

“无妨，我就是喜欢旧的。说好了的，哪里有反悔的道理。”他言语间意有所指。

婉棠踮着脚，一时不稳落入了他怀中，靠在他冷硬的盔甲上，硌的她生疼，她赌气偏过头，推开他嘀嘀咕咕的小声说，“骗人，明明你也不喜欢旧的。”

千载光阴匆匆过，她觉得自己也熬成了旧的，人们向来更喜欢带给自己新鲜感的事物，其实她都知道，她不介意。

我喜欢。萧遥默默在心底说。

只是如今不合时宜，再等等，他会让她知晓她的心意。

萧遥带着那把旧扇子走了。

“记得我们说好了的，谁也不许先离开，你一定活着回来。”

“好，我说话向来都作数，一定活着回来。”

她还是久久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只是这一次萧遥一步三回头，看了又看，望了又望，是毫不掩饰的恋恋不舍。她心中涌现出一些隐秘又哀伤的甜蜜。说不清道不明，时时磨人心肠。

他临走时为她思虑周全，甚至想到了给她无聊解闷的法子，为她寻了一树冬天亦能常开不败的海棠。他最喜欢海棠花。因这海棠像她一般的美。不过她并不知道缘由，她只是喜欢萧遥喜欢的。

萧遥喜欢海棠，她就喜欢海棠。

萧遥还说，让她去寻落落顽，在这天界总不至于太寂寥。她忽然想起今天也是苏珏阿姐要离开的日子，落落此时定然也是难过的，思及此，她走向了落落寝殿的方向……

推门进去，屋内一片亮堂整洁，就是半点落落的影子都没有。

她摸了摸桌上的茶盏，还是温的，也许是有什么事情，待会儿就回来了吧。

这一等，就是许久，落落始终没回来。

也是很久以后她才听说落落的消息。

落落趁着那日，众人匆忙，顾不上她，偷偷随着她的阿姐一起去了疆场。

她谨慎又胆怯的活了半生，如今终于鼓起勇气踏出了第一步。

往后还会有千千万万步。

只是后来她再没有这样刻骨铭心的成长过，她这一生经历过两次蜕变，第一次，就始于这冲动的第一步。割断羽翼，剥离血肉，她也只能赤着血淋淋的双足，继续走人世间的路。

因为她知道，世界教人成长的方式总是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