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暖阳(1 / 2)

从前名扬四海、志在八荒的一群少年,好不容易快要窥见曙光,得出头之日,却在一夕之间不欢而散。

无人不知晓其中缘由,却没人敢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因为,那个背信弃义的人与朋友划清界限后当上了天帝。

他们何止是不欢而散,原本可是并肩同行的,好到许诺同生死、共患难,如今却拔剑相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普缘兄。走到这一步,是我们都不曾料到的。这是天命使然。你就当……当从前那个我死了吧。”

“何必拿天命做托词,我记得你以前是最不喜欢张口闭口认命的人。”看着他低头不语,普缘笑了笑,很快与他划清界限,“天帝说笑了,鄙人不过是魔界余孽,天界人皆欲除之而后快的存在,不曾与天帝做过朋友。普缘虽身世低微,却也自知,不敢高攀天帝。”

“是我对不起你。”

如今再说也不过是些没必要的话,听与不听都是一样的,反正他们再也不可能向对方吐露心事了,恐怕,此后还有可能为敌。普缘转过身去,步伐却不快。毕竟,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心平气和的待在一起说从前的事了。

就连他,也觉得很不舍。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记得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从来不讲这些冠冕堂皇的客气话,也从来不在乎什么身世位分这些虚礼。

那时候,只要心在一处,就有使不完的力气。他们遨游山川湖海,纵情于山水之间,乐善好施、行善积德,如同江湖之间的散漫游侠,致力于结交五湖四海的好友,磋磨功夫,施展身手。

那是他一生中,最快意的时光。

人,究竟是一夕之间改变的呢,还是一开始就带着伪装相与呢?

他变得那么快,让普缘顿悟,自己所怀念的从前一切,在旁人心里,原是不作数的。

甚至避之不及。

后来普缘才知道,他是天帝之子,是众生仰望的神,是统领万物的救世主。这样的人,怎么能和魔厮混在一起。于是他为了减少非议,顺利登上天帝之位,不惜与普缘决裂,反目成仇。

普缘偏不信。

什么狗屁命运,什么天命使然,不过是他们天界的统治者所找的借口罢了,还美其名曰天命,其实在他们眼中,妖、魔,都是不该存在的东西!向来如此。

不过听说,如今天界的那些老纨绔愁得不行,夜观星象,发觉天煞孤星降临世间,若任由其成长下去,恐怕天地之间都会面临着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

这个人,不能活!

于是他们连夜洋洋洒洒写了几万字的总结,上告天帝,禀明这人不能存在的理由。横看,里面写满了要她死,竖看,还是要她死,总结是,必须死、麻溜去死。

还夜观星象,闲得没事看那玩意干嘛,纯纯给自己找罪受。

此人,绝对要留。

他们今日可以口口声声天煞孤星降世,随意要一个人去死,明日就可以踩在他们妖魔两届的头上,纵情屠戮。假以时日,恐怕借口都不会再有了。想杀谁就杀谁。

普缘虽然是魔,但他仍旧颇具声望,世人也知他心善,断不会将人养歪了。所以他收了那人为徒,以此名义护她周全。若是天界人来扰,有他顶着,除非先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不然别想动她一根手指。

他的徒弟,所谓的天煞孤星,正是凌寒。

凌寒出生时,方圆百里花草凋零、触目可及之处走兽尽死,就连生养她的父母也一并去了。种种迹象无一不表明,凌寒是个灾星。分明是有人刻意宣扬这些,营造假象,但为避风头,普缘就尽可能的带着凌寒在人烟渺茫的地方生活。

按理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凌寒自小呆在广结善缘、乐善好施的普缘身边,应该会耳濡目染,长成正派之人。但令人心惊的是,她是个天赋异禀的女魔头,为人阴鸷狠辣、行事嚣张。她是不怎么喜欢做好事的,但在作恶上面格外有“天赋”。

虽然她是普缘的徒弟,但普缘只传授她心法,不曾教过她武功。任凭凌寒撒泼打滚似的哭闹着要学,他都不松口。因为凌寒在这方面天赋实在惊人,如果一个人有着绝顶强大的力量,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能约束自己的善心,将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凌寒的出现,是两方势力无形之中的抗争,也是普缘和天帝之间的一场博弈。这是向天地、向着世间万物正名,打破成见的好机会。

好在凌寒虽然行事乖张,却还是很听普缘的话的,他不让做的,凌寒就一律不做。在他的管束之下,逐渐向好的方向慢慢发展。

那天她还抱回来一只受伤的小狐狸,兴致勃勃的为它包扎,给它疗伤。

“师傅,我可以养它吗!”少女眼里亮晶晶的,闪动着期待与欣喜。

“当然。”普缘宽厚的手掌覆在少女发顶,笑得纵容。他看到那只小狐狸似乎也为此高兴起来,即使腿受了伤还挣扎着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