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没完没了的钻研，那天她独自坐着叹息了很久很久。

风吹熄了烛台，将桌上放着的医书吹得自行翻了好多页，似乎风也想为她分忧，瞧一瞧这字里行间是否真的有救命良药。她揉了揉眉骨，独自坐在院子里看雪，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她一个，月光之下，她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她那么渺小，又那么伟岸。

隔天她去看了顾惊鸿等一众好友，在那里留了很长很长时间。陆归尘不知道她和她们说了什么，只是那天顾惊鸿送她出来时打趣她“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种话了，是不是和陆归尘学得嘴贫了些。”

云处安听到他的名字时好像愣了一下，随后也笑起来。

她好像这几日里都没这么笑过。

他几乎寸步不离的陪在她身边，以至于她无奈的劝他，不用过于担心她，她也是需要一点空间的，她想自己静静。

“好，若有需要尽管告诉我。”他走出去时，云处安一直看着，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明年也想和你们一起看雪呢。

可惜……

还是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他猛然想到一种可能，返回去找她，推开门，原本云处安常常坐着的位置上是空的。红豆提着篓筐走过来，他焦急的问：“她人呢，她去哪儿了。”

“不……不知道啊，小姐不是说有空要去给陈小姐送药方吗？”

药方……

她那般发愁，最后究竟研制出了什么药方。

他一阵头疼，脑海中一片空白。

陈屿森一直以为云处安那天说的话是在糊弄芊落，想不到她真的等来了云处安的药方。她在云处安进门时闻到了浓郁的脂粉味，有些惊讶，云处安居然少见的画了浓妆，还用了口脂，唇上一片殷红。美则美矣，就是……就是她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你没事吧，我怎么觉得你脸色也不太好啊，我这病其实没什么，好一点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你看我平日里经常锻炼身体也……挺好的。你们别为我操心了。其实能认识你们，我就觉得很开心了。”

云处安紧紧靠在她椅子旁边，手指牢牢抓着椅背，没说话。

陈屿森看着那碗有些奇怪、从来没见过的汤药，总觉得这药里……有股血腥气。

她一咬牙，强忍着胃里的翻腾，一股脑全喝了进去，喉间仍留着一股腥甜……怎么这么像血？

就在她喝完之后，云处安终于身子一软，直挺挺倒了下去，她刚刚放好那药碗，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醒醒。”她伸手去探，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才发现除去用过胭脂的地方，她的脸色异常苍白，根本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状态。

陆归尘破门而入，果不其然发现云处安今天一改常态穿了黑色的衣服，衣服上还是隐隐透出些不明显的深褐色血迹。

她竟然真的听信了传闻，去用自己的心头血救人！

掌心颤颤巍巍的打开，里面飞出一只紫色灵蝶，他只能寄希望于云处安没完全伤到心脉，如果是外伤或许还有用。这是他剩下的最后一只灵蝶了。

那灵蝶落在了她心口处，消失了。

陆归尘别过头去，语气仍旧急迫：“你看看她伤口处还有没有在流血。”知道他不方便，陈屿森咳了几声，扯开她的衣襟一侧，发现终于止住了血，又把衣服妥帖的拉了回来。“止住血了，伤口也不见了。”

陆归尘松了一口气，全身像是卸了力一般瘫坐在地上。

还好……还好。

他不敢想，另外一种后果。

云处安被送回来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明明昨天还好端端的人，现在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她的伤几乎尽数被灵蝶医治好了，陆归尘也一直在用自己的灵力为她调理，不过她失血过多，身子虚弱得很，她睁开眼时第一句话就是，陈姑娘如何了。

……

“她……她……”

陆归尘很想骗一骗她，可是迟早都会被她发现的，她是医者，没人瞒得过她的。陈屿森喝了那药以后，效果微乎其微，而且毕竟是人血，她还觉得胃里很是难受。云处安捂住了疼痛不已的头，叹息道：“也是，我竟然信了那种话……”

如果那个传闻是真的，也不枉它流传了那么多年。

可惜往往都事与愿违。

她不想告诉陈屿森，陈屿森也猜到了一大半，如果知道那碗“药”是挚友的心头血，她一定不会喝下去的，哪怕死也不会。

她这副身体早就已经羸弱不堪，像是被蚁虫蛀空的朽木，外表看上去还没什么，但其实，无药可医了。

其实她想得很开，死亡嘛，不过是最终宿命罢了。人总是难逃一死。

不若在有限的时间里，潇潇洒洒的活一回。

她精神头恢复了些便去了云府登门道谢，感念好友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