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1 / 2)

出门左转,仅一墙之隔的那间房,就是谈容的。

同样,也只她自己知晓,无论心中怎样不安,再如何失魂落魄,如行尸走肉,也万不能让旁人看出……尤其师父。

事后她应该会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把门关好的。

满脑子都被抽空了所思所想。左右也不看,目不斜视,进门就直指床榻而去。

在抵达床边的一瞬卸去所有气力,直挺挺栽进床榻。

整个人带着这一张脸都埋进被褥里,柔软地仿佛扑进云端,鼻尖都是阳光晒过的气味——可就是这些也无法让她更开怀了。心底一片沉寂,仿若伸手不可见五指。

她就多余去问那些话。谈容迷迷糊糊就开始责备自己。

便是打架打输了的时候,也不会比现在更丧气了。

连被子都能肆意拥抱阳关,而她的阳光,是这辈子也握不进手里来了——她何时也成了这样患得患失的人了?不过得到一个本就该是心知肚明的答案,何必如一滩烂泥?

明明早就说好了不去痴心妄想的,现如今这又是在失落什么……

无力感要将她淹没、溺毙,谈容之能将自己埋得更深——虽然也不能更深了。

若能永远在山上就好了——

她想。

若只是在山上,若永远都只有她与师父,她不会有不该有的奢望,不会觉得只是保持一直以来的状态有任何不足……可外头的人,外头的事,每一道声音,都仿佛有意无意提醒她现实如何……让她控制不住胡思乱想,患得患失……原来只是喜欢一个人,在他人眼中,也可能是件上不得台面的错事。

师父未明说,可她听来,字里行间,都是这个意思。

一切都太理所当然了——一路走来,陪伴在师父左右,每一步都是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地,留在他身边;理所当然地,在他身边长大;如无意外,也该理所当然地,继续伴着他,继续如这十多年来长大一般,在他身边逐渐老去。所以根本不必去想,有朝一日,他们也可能会分开。而她更不敢……不敢赌上不容任何人离间的师徒名分,去换虚无缥缈的道侣名分。

——可什么永远,也根本是不可能的。说到底,一辈子相守,也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谈容抓紧了身下的褥子,仿若要将其撕扯成碎片般。被面上大团大团开得繁盛且无忧无虑的牡丹于褶皱中失了优雅从容,被牵扯地局促,几乎要被扯碎了花瓣。

随后沉闷压抑的一声嘶吼经厚棉层层过滤后回荡在房内,并不振聋发聩,已然是万般隐忍后才敢被其主人放出来的。

但正因如此,其中绝望似乎被放大数倍,要令听者都倏然沉下心去。

识沂沉默在一旁。显然,他是被遗忘了。

他腰板直挺,只是视线朝着下边儿望过去,未有笑意,只是静默。因而,看来如不屑一般……对于趴在床上的这个看来甚至滑稽的背影,他似乎并没有感受到畅怀……

旁人他事何时与他有关了?他想。没有关系的,所以……之能让他更加冷漠,而已。

自她进房时就想上前的脚步停驻在原地,唯有目光一直送她倒下,看她如死人般栽倒,然后再听嘶吼声在空气中飘散,逐渐消弭在耳畔。

他才终于迈开一步。

而就在这一步后,脸上变戏法似的立刻扯出来个仿佛无事发生的笑,“怎么?哭鼻子了?”

如调笑般。

可他真是调笑,还是别的,谁知道呢?

谈容似乎这时候才发觉屋内是有人的。

不仅有人,还被看见了所有失态——

她从被褥中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泛红的眼,一刹迸发出凌人杀气,血丝攀爬在眼底,没有任何因情伤感的迹象,更像是……只是动了杀心。

这一瞬间,她好像又回到最初的那个她了。没有软弱。

“怎么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被闻岓抛弃了?”嘴里就说不出好话来。

谈容咬牙撑起身,“干你何事!”

“喜欢他也是你说的,回来之后哭鼻子的也是你,你说,还能是什么?”他就要弯下腰来,“既然一早决定只要陪在他身旁就好了,如今做这副样子又给谁看?这儿可只有我能看见。你想让我心疼你?”

“谁稀罕你心疼!?”谈容脸一皱,一骨碌爬起来,闪过去的同时,把话也给顶回去了,“谁要你看了!?”

她仰头看他,站在与他极为靠近的位置,气势上绝不输人,针锋相对,“况且我也没哭!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这样说着,她自己也确实是看不到现在这双眼睛里遍布血丝的模样看来有多可怖以及……

可怜。

强撑着的样子毫无说服力。

识沂竟也没戳破,反倒手一抬,搁她脑袋上去了。

就着她本梳地整整齐齐,一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