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和我一同怀孕，你曾打趣，说让我的女儿继续伺候你的女儿。小姐，你最懂我，你会不知道我脱了奴籍就是为了让我的孩子摆脱为人奴婢的命吗？我一条贱命就是这样了，可是我的孩子不是贱命啊。”

“你让我装做你的样子，我被那群土匪打了一顿，差点落红。小姐你那时怀孕八月，我怀孕才七月不足，因着这顿打，我险些落红，好不容易保了下来，也不过一月就生产。小姐满月生产，母子康健，可我的孩子，八月不到就生下来，一生下来就没气了。我恨不得拿我的命来换啊。”

“小姐，你曾经赐过我一颗养命丹，那颗养命丹救了我女儿的命，可是只有一颗养命丹，只能暂缓我女儿的命，这丹药小姐那有许多，可是从来不赐人，外面也买不到，小姐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我多盼着这个女儿啊，她不会做人奴婢的，也不要被主家的主母怀疑勾引郎君的，她做什么都好，嫁不嫁人什么的都好，只要她快乐就好，可是她就要死了，我没办法了。”

“你没办法就要我的女儿吗？”姚华玉嘶吼般出声，“我的女儿，原该是金尊玉贵般长大，却被你带着颠簸数十年，你让我怎能不恨？”

“夫人，你看不起我，看不起我的夫君，也看不起为了二少爷死的阿俊。可是他们都不是贱命，他们是我的家人啊。我的女儿也不是一条贱命啊，为了她，我什么都能做的。夫人，欠了夫人这一遭，我心甘情愿，待我死后，十八层地狱我都心甘情愿。只是这件事，让我的女儿活下来这件事，我从来不后悔。”

又是一片寂静。

姚华玉一手揉着头，淡笑出声：“秋娘，你知道，妙宛有多不听我的话吗？你又知道，为了她，我耗费多少心血吗？你知道，你的女儿占了我的女儿的位置，获得万千宠爱，而我的女儿，至今被京城人耻笑不试规矩，你知道吗？”

“妙宛聪慧过人，只要用心教用心学，定能学会的，夫人，怕是有人又在夫人耳边挑弄是非了吧。”

姚华玉愣住片刻，摇摇头，“不管是不是有人挑拨，你总要为你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的。”说着站起身，捏住地上一块碎瓷片，朝着秋娘走去。

秋娘毫不畏惧，仰头看着姚华玉，像是凝视一个老朋友。

靠近了，姚华玉一手掐住秋娘的下巴，就要把瓷片往秋娘脸上划，两人眼神各不相让，突然，从头顶的屋顶飞下一块小石子，击中姚华玉的手指，姚华玉手上的瓷片被弹飞，手背留下被石子击打的红色。

姚华玉往上望，那里有一处空洞，“谁在那？”

外面有人影闪动，门外的顾望容反应过来，呵道：“抓住他！”

屋外顿时人影闪动，可是传来的不是抓住人的声音，而是大管家带着惊慌的声音，“二夫人，锦衣卫的人来了，说是请你见一面。”

见我？姚华玉厉声问道：“不见，说我睡了。”

“锦衣卫指挥使亲自来到前厅，说是顾家掳走副指挥使的母亲，若是不交出人，就要搜家了。”

姚华玉这下才将视线放回秋娘身上，“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秋娘垂首不语。

大管家早急死了，劝道；“夫人，不若我们带这位娘子出去吧。”

姚华玉坚持不开口说话，也不应声。

直到二老爷和顾月白亲自赶过来，站在门口，顾开平一眼便知道内里发生了什么，也不与姚华玉说话，抬手让人将秋娘扶下去。

“我看谁敢。”姚华玉厉声叫住就要动手的下人。

下人僵在原地，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快将这位副指挥使的母亲扶起来，锦衣卫动怒了，可不是好说话的，”顾开平平淡催促。

下人们也不敢再耽搁，躬身正欲扶着秋娘离开。只见姚华玉一脚踢开一个下人，像是要护着秋娘，却又不慎踢到秋娘，秋娘伏在地上。

顾开平显然也有些动怒了，厉声道，“快将秋夫人扶起来。”

几个下人也不敢耽搁，顶着姚华玉含着怒火的神情，硬着头皮扶起秋娘。姚华玉此时还是不知足，上前一步拽住秋娘的头发，厉声问道，“你今日便是来欺辱我的吗？秋娘，你怎么能如此狠心，你怎么敢的啊？”

秋娘默默忍受，一声不吭。

顾月白早上前劝阻，拉住姚华玉的袖子，示意姚华玉放手。

顾开平的耐心显然到了顶点，也拉住姚华玉的手腕，示意她放手。

姚华玉怎么甘心放手，使劲拽住秋娘的头发。也不说话，几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从门外跑来一个还披着披风的少女，站在门口先是愣了一瞬，看到伏倒地上的秋娘，脸上立马换上一副心疼的模样，上前挽住秋娘的肩膀，把她抱住，一手拉住姚华玉的手，威胁道：“放手。”

“妙宛……”姚华玉喃喃，“是她抱走你的啊，你为什么要护着你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