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2 / 2)

,你就只会剩下一半的悲伤。”

图特摩斯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也觉得有些新鲜,放在心中细细琢磨了一番。接着,图特摩斯又再次说起了他关于第一次杀人时的回忆。

“其实我看到他的时候,他的伤势已经很重了,即便得到医治恐怕也活不了太久。他的嘴里一直在喊着妈妈,妈妈。我想以其他这样痛苦的挣扎,不如给他一个痛快。”图特摩斯闭着眼睛,也许是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我怀中的少年身体冰凉依旧,甚至让我坏心地想着这和夏天的晚上抱着个开着冷气的空调睡觉也没有太大区别了。

“朱里,你是对的,杀人和我以前猎杀那些猛兽的感觉真的不一样……那种感觉,一点也不好。”图特摩斯的语气里带着一些失落。我想他从未怀疑过自己享有生杀予夺的权利,这大概是人类大部分历史中统治者们的常态。但至少,我怀中的少年知道,杀人和射杀野生动物是全然不同的两种感受,这样做并不会让他获得任何的快感或是成就感。

“我没办法告诉你你的做法是正确的,图特摩斯。可是你是一国之君,这是你无法回避的事情,你的一生中还会有无数次这样的经历。也许到最后,你甚至会对这样的事情感到麻木。不过我仍然希望你可以记住现在的感觉,不要让你的剑下,沾染是无辜之人的鲜血。”

我伸出手,将他的脑袋掰正,认真地告诉他:“无辜者,无助者,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人,他们的鲜血不会增添你的荣耀,只会减损你战胜敌人时所带来的喜悦,就像今天一样。”

图特摩斯并没有立刻就回应我的话,他细细地思索了一阵了,才郑重地回到道:“我知道了,朱里,我答应你,我会尽量不让战火波及到无力避开它的人身上去。”

我朝他如释重负地一笑,收紧了手臂将怀中的少年搂紧:“不过你也要记住,我将你的生命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若是下次再上了战场,你可不能再像这次,如此的不惜命。若是你下次还要冒险之前,你要先想一想,在后方,还有人在等着你平安归来呢。”

就算是我以后不在了,也还会有别的人,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会在底比斯的王宫里,翘首以盼着他的凯旋而归。

黑暗中,我听到图特摩斯轻轻的吸了吸鼻子,有几滴热乎乎的水珠滴落在了我裸露在外的肌肤上。

“朱里,这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说这句话。”图特摩斯没有掩饰自己的眼泪,哽咽地说道。

一个国王在人前落泪,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他在我面前彻底卸下了心防,将他心中最脆弱的那一面如实地展现在了我的面前。但少年的眼泪确实是十分打动我的东西,我觉得此时我的心中柔软地就像能滴出水来。

我抬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珠,还有几粒小小的水珠沾在了他的睫毛上,我第一次发现图特摩斯的睫毛纤长且浓密。此时被泪水洗去了眼中的风尘,图特摩斯的眼中焕发出一种纯洁的神采。

被他的目光注视着,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我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还是生出了一种不知从何谈起的心虚感。我收回目光不敢再与图特摩斯对视,此时少年冰凉的双手已经恢复了原有的温度。

我的腰间被这个温度一烫,这才惊觉我们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我手忙脚乱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装作已经十分困倦地转过身,有些磕磕巴巴地说道:“夜深了,快休息吧。”

我将毯子拉过了头顶,罩住了我的整个脑袋,这样才不会让图特摩斯发现我那因为害羞而变得通红发烫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