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予泽(七)(1 / 3)

二月十六是绾绾的生辰,我便命礼部在上林苑设下盛宴,于那一日为四妹绾绾选婿,由母后亲临凤台主持。

依礼我不能到场,但那份凤台选婿的名单是我和母后再三甄别过的,事先给绾绾看过,也让九皇婶私下探问过绾绾,是否还有其他要添加上去的人选。一重重选拔下来,只有二十个入围了最终的评选,真真是选秀也不过如此了。

宁远自然也在人选之中,虽然他现在只有一个从七品太常博士的闲职,但知根知底,总比那些绾绾连面也没见过一次的人强吧。

虽然凤台选婿能让绾绾有一些选择权,但终归是盲婚哑嫁,我只私心希望能比得上温仪当初也好。绾绾是嫡出帝姬,尊贵无极,不需要驸马如何位高权重,只要能得一个如薛朝敦那般倾心呵护她的人,便也不算委屈。

一场选婿盛宴,直行到日薄西山才结束。我下朝回来,却没听闻东床人选是谁,便借去颐宁宫请安时问母后:“绾绾到底选了何人?”

母后歪在凤穿牡丹的金丝楠銮椅上,脸上无悲无喜,神色平淡:“聆欢说尚在斟酌,要三日后再宣布。”

我疑心是绾绾一个都没有看中的推脱之词,便道:“绾绾若是没有喜欢的,改日再选也是一样的。”

母后摇头轻嗤:“若是她一直没有喜欢的,泽儿难道还要一直把这凤台选婿办下去?把全大周的男儿选个遍,到时让瑗言和瑗容选她剩下的?”

我一时无言以对。母后便又叹了口气,望向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堂前有几株寒绯樱开得正好,绿云冉冉,红雪霏霏。母后看了半晌,漫声轻语:“聆欢若不想嫁,哀家难道还会逼她么?她便是一辈子不嫁人,哀家相信你也能容她。”

我略略迟疑:“若绾绾不嫁,那宁安与静和……”

母后音色泠泠:“难道聆欢不出降,还能动摇国本么?皇家从没有一条规矩是说姐姐不嫁人,妹妹便不许成婚的。否则若按长幼有序,现在该着紧的就是你的婚事了。”

我怕母后多心,连忙起身告罪:“母后息怒。儿臣只是记挂绾绾正值芳龄,并无他意。即便绾绾一世不嫁,她也依然是我大周最尊贵的帝姬,儿臣会做她一世的倚仗,护她平安喜乐。”

母后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许久之后才轻轻开口:“哀家相信你。至于聆欢……哀家曾亏欠她许多,无论三日之后她选择如何,哀家必定成全。”

我并不知母后口中的“亏欠”指的是什么,但话已至此,我除了表示听从母后之意,再无其他可说。

第三日的一早,流朱姑姑便来请我去颐宁宫,我不敢耽搁,一面让元辛去传口谕,将今日早朝推迟一个时辰,一面赶去母后宫中。

颐宁宫里只有母后一人,绾绾并不在,母后让我坐下,然后说:“聆欢选了武陵侯,谢昭。”

我眉心一顿,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这是何人——总之不是宁远就对了。当日凤台选婿我不在当场,不知期间出了什么事,骤然听闻绾绾选了一个从没听过的人,难免觉得不解。

“哀家查问过了,这个谢昭今年二十有三,祖上虽是将门,但他的父祖都已弃武从文。到他这一代,在乾元二十七年时中了武举,袭爵封侯。”

母后见我神情沉郁,便絮絮说起当日情状:“选婿那日,聆欢考量了他们诗词,弓马,也远远看过相貌,此人虽是才俊,但也不是最出类拔萃的……哀家也不知她为何选了这谢昭。”

我沉吟片刻:“母后觉得,宁远表哥如何?”

母后眸光一凛:“不如何。”

母后的厉色使我愣住:“母后……”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母后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严肃,眼底亦是冷冽:“聆欢既然没有选宁远,就一定有她的理由,她已做了决定,那么宁远是好是坏都无关紧要。泽儿,你要做的只是让钦天监测定吉日,筹办帝姬出降事宜。”

我默然:“儿臣这就去安排。”

离开颐宁宫时我看到了绾绾,她着一袭月白春衫立于松风亭内,远远地向我行礼。我没有走过去,但是心想,绾绾的终身从此落定了,至于我毕生都不知晓的那些事,便如母后所说,是“不如何”了。

我终究有些不安心,下旨赐婚前,还特地将那谢昭召进宫中见了一面。他与宁远确乎是两种人。宁远是翩翩佳公子,谢昭是飒飒勇将军,若论言谈,也算忠厚耿直,只是我总觉得以绾绾的性情,即便是做一国之母也足够了,配给谁都有些委屈。

但绾绾既选了他,我也不好多言,长兄如父一般旁敲侧击了一通,便让他走了。

二月十二,我的圣旨昭告天下:敕封聆欢帝姬为聆欢长公主,下降武陵侯谢昭。因长公主乃太后嫡女,宪宗眷顾,朕之胞妹,特许食邑陪嫁皆三倍于大长公主,以丰公主妆奁。

对此,言官御史难免有些微词,但我左耳进右耳出,浑不在意。在我看来,绾绾的婚事总归不算十全十美,这些身外之物不过是弥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