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浮光(1 / 4)

晋封眉庄等人的日子,最终定在了二月十二。太后得知是甄嬛促成眉庄晋封惠妃的事,倒是在某次请安过后着重夸奖了她,说她贤德大度,和睦宫妃,不恃宠生娇。太后眼中,总是看重眉庄的端庄大气更多些。

甄嬛到底还是担心皇后会在册封礼上做文章,便向玄凌举荐由端平夫人和敬妃帮忙皇后操办仪典。有这两人在,皇后要动些手脚也不容易,所以算是顺顺利利地举行完毕。

而册封礼过后没几日,二月十六,甄嬛又足月生下了皇四女聆欢帝姬,取名绾绾,其用意不言而喻。面对欣喜若狂的玄凌,她仍是用“长发绾君心”一句搪塞,自此后,玄凌心中再无帝姬可与甄嬛之女相较。

前朝,得了甄嬛消息的甄远道向玄凌揭发了管路贪赃枉法、在汝南王一役中首鼠两端之事——说来可笑,管路有心诬陷甄家,却原来首鼠两端之人正是他管家自己。

管氏一族的败落,随着夏末秋初第一场大雨的到来渐趋倾盆之势。玄凌本念在祺贵人死的凄惨,有意提拔管家,不想管家这般糟蹋。

如今的管家不过是功臣之中次一等的人家,玄凌也没留情,几日里抄家、流放、落狱,男子一律流放西疆,妻女一律没为官婢,管路、管溪听到消息后在狱中相继绝望自裁,连着追封为贵嫔的管氏都受牵连被移出了妃陵,拖去乱葬岗与慕容世兰做伴了。

而这,已是玉姚嫁入洛家数月之后的事了。洛家人口简单,洛临风便是下一任家主,如今玉姚上有婆母管家,下无妯娌小姑,不过是随着学一些琐碎事务。她性情和顺,亦深得翁姑和夫君喜爱。

管家之事传来的时候,甄嬛正在仪元殿西室为玄凌研墨。“哗哗”的雨水冲尽了紫奥城积郁数日的闷热,玄凌若无其事地用朱笔批阅奏章,时而皱眉沉思片刻,时而下笔有神,安静得不像话。

过了不知多久,玄凌摇了摇手中甄远道的奏章,冲甄嬛无奈道:“你父亲执意上疏乞骸骨,请求朕准他辞官归养,含饴弄孙,你怎么看?”

甄嬛略一迟疑,再抬头已是微含了泪道:“前日嫂嫂入宫探视,说此前平乱时父亲过于劳累伤神,牵动了旧疾,日前还奉旨调查管家之事……”说着,她便盈盈拜倒,带了三分祈求道:“还请皇上怜惜臣妾父亲年老多病,准许父亲告老吧。”

玄凌深深地凝视着她,许久才叹息着倾身扶起,道:“朕本有意借重你父亲,不料他身体如此不济。只是以你从一品夫人之身份,你父亲无官职亦是不妥,朕便封你父亲为忠耿伯,领太傅虚职。待日后立了储君,你父亲若是好些了,便教储君读书吧。”

太傅在大周确实是虚衔,但错不过是储君之师,待日后太子登基便是帝师,可远离政治中心,又得享尊荣安逸,乃一桩美差。甄嬛因而破涕为笑道:“皇上隆恩,臣妾代父亲谢过。”

玄凌拭去她的泪,朗朗笑道:“女婿为岳父做事,算什么恩典呢?有你在朕身边,朕愿意成全你父亲颐养天年。”

听到这话,甄嬛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小感动的,当然鉴于玄凌的人品,有些话还是听听就好了。她可是时刻记着,在成为皇后之前,玄凌的岳父有且仅有一位,那就是皇后的父亲、太后的兄长承恩公。

从仪元殿回到宫中,甄嬛十分困倦,竟已维持不住一贯的笑容浅浅。槿汐见她气色不同往日,大跨两步扶住了她的手臂走进内殿。

她斜倚在贵妃榻上,早有伶俐的小宫女上前来捏肩捶腿伺候着,转眼流朱笑着端上茶来,道:“娘娘去仪元殿,奴婢还以为今儿不回来了呢。雨后天寒,虽是来回有车辇也是辛苦了,这茉莉花茶是早起泡开晾着的,现在喝着味道是最好的,娘娘尝一尝吧。”

甄嬛缓缓喝了一口茉莉花茶,只觉得喉咙到心肺都滋润甘甜了,倒也不看流朱一眼,只慵懒道:“今日是十五,向例皇上是要在皇后宫里的,不许混说。”

流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嘴里嘟囔着“知道了”,槿汐便着打圆场:“小主走时说没胃口,这会子定要用些合脾胃的吃食才不伤身子,流朱姑娘去小厨房看着拿些来吧。”

流朱遂应声而去。甄嬛挥手屏退了宫人,只留下槿汐一个,方道:“有何事,说吧,没有旁人了。”

槿汐接替了小宫女的位置为甄嬛捶着,轻声细语:“今日凤仪宫那位被太后召去了颐宁宫,皇后的意思是选秀推迟到今年也该办了,但太后以功臣之女刚入宫不久,也算小选过了,便推迟到了明年。”

“呵,皇后也算心急了。”甄嬛凉飕飕地一笑,“倒也不怨她出此下策。如今宫中高位嫔妃只有一个悫妃与她还算交好,关系也岌岌可危了。得皇上青睐的年轻妃嫔多是与我交好,新入宫的这几个,福嫔性子软不堪大用,瑞嫔娘家与我甄家是姻亲,祥嫔倒是投靠了她,可惜皇上早厌了她的轻狂娇纵,那点小算计在后宫根本不够看。更别提我和眉姐姐膝下还有两位皇子,她不选秀又该如何呢?”

“娘娘睿智。奴婢听闻,皇后娘娘族中也有几个适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