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5(1 / 3)

阿拉迪尔不断逼近那群在他看来几乎等同于手无寸铁的长弓兵。这种感觉类似于狩猎,对方犹如林间的野兔抬起前腿细嗅风中危险的气息,而羽箭和猎犬探寻着它们的踪迹。他并不急于一时,先以优雅的慢跑行进以保存马匹的体力,直到最后一程才用上木鞭抽打战马加速冲入阵中。

至少自目前看来,他们并没有在长弓兵的箭雨里损失多少人力,仅仅是被拖慢了进程。用灵活机动又占数量优势的骑兵压倒箭雨去蹂/躏没有防护的敌人是非常管用的,就好比群狼冲入羊圈,轻轻松松就可以将其碾得四散奔逃。甚至他还在感叹对手的愚蠢,怎么可以免去大批重铠兵与骑兵的防护直接动用如此多弓箭手。

其实,此举他也冒了很大风险。再往前些就是那片不便行进的流沙地,故而必须在这里截住这群法兰克人,否则将会陷入沙地人仰马翻与毫无优势的缠斗。

然而此时掌旗官不知发出了什么命令,他原本败局已定的对手后撤数步之距——仅仅在他们转身之际阿拉迪尔就发现事态没有这么简单:一排原本隐藏在弓箭手身后的尖木桩凭空出现,像狮与狼的獠牙向外张开。

木桩的高度为四五英尺,恰好到萨拉森人战马几乎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胸口,而那角度恰好足够借助冲力深深刺入马的胸膛。分明是酷热难当的黎凡特沙漠,他忽然觉得寒意刺骨好比置身于覆盖白雪的悬崖之巅。

“快点勒马!都停下!”他大喊着希望前面的轻骑兵能悉数停下。

只剩下最后一百码.....

七十五码.....

他突然理解地上的玄武岩石块是何作用,它们就像末日的钟声象征着审判的倒计时:再有那么几秒、最后几响就是他们全军覆没之时。

我主在上,请保佑您即将堕入烈焰泥沼的虔信者。

阿拉迪尔在心中默念,请您允许虔诚的仆人为您守卫圣城的大门,能再度到先知聆听天启之处朝拜,我愿为之供奉一切。

他突然陷入一阵迷茫,自己有什么可以供奉的?什么才是一切?名誉、爱情、快乐、性命.....他在脑海里将它们一一剔除:除了圣战之信仰,他们一无所有。

缰绳在掌心勒得很疼,像是刻进肉里要在骨头上磨出印记,这使得他清醒过来。

身前的骑兵们都看见了尖木桩,正在奋力勒住已经止不住向前冲刺的战马,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却还是无补于事。因为耳畔不断传来战马垂死的嘶鸣声、人们骤然遭受袭击的痛呼与嘶吼、尖锐之物刺入皮肉的闷响以及重物像马车卸货一样扑倒在地的声响......

阿拉迪尔颅内一阵翻江倒海,有点像一艘触礁的桨帆船,底舱的奴隶怀着报复的恶意拼命摇桨,全速撞向岩石,驶像死亡之途,浪花四溅,寒意透骨。

第一排突入敌军阵中的骑兵已悉数摔倒在地,沦为弓兵之鱼肉:他们甚至都不用抽出剑来,直接用箭囊里剩下的羽箭把无力还击的骑兵喉咙捅穿都绰绰有余。其中一些不幸的遭遇了与他们战马一样的磨难:堪比穿刺酷刑地被杀死在尖木桩上,那致命的凶器自胸腹而入,后背穿出,甚至还带出半截肠子,鲜血自其上汩汩涌出,又顺着起到引流作用的尖木桩渗入黄沙之中,把周围晕成暗红.....

可能是双眼被惨烈的情景严重刺激到了,阿拉迪尔一瞬间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身下的战马终于控制住了不断前冲的动作,前踢高高抬起,作人立状,险些把他甩落下来。

他马上抽出背后的轻质弓,借助着瞬息即逝的高度优势迅速挽弓放箭——是那种经年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没有瞄准,仅凭感觉。

白色的翎羽破空而出,划过这片血腥弥漫的土地,像长了眼睛一样奇迹般地绕过了缠斗中一片混乱的交战双方,利落地穿透了传令官(即那位掌旗人)的喉咙,带出一道血花后牢牢钉在其后竖立的弗兰德家族大纛上。

他很清楚自己手中的箭将射向任何敌军中发布施令的人。

———————————————————

置身于尖木桩的保护之外,他的剑脱手坠落,徒劳地扬起一阵尘土。值得庆幸的是,对方的弯刀也在这一撞之下应声断成两截,革制头盔下的面容看上去甚至有点疑惑,像是在怀疑它的质量。然而他眼前那位黑头发的弓箭手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突然扑了上去,以一种摔角的姿态双臂紧紧钳住他的腰向后撞去。

伊西多尔做出这样疯狂的事也不是一两次了。他把头抵在对方胸口,听着其身板后传来的“噗嗤”一声闷响,感受着被全力钳制住的敌人不由自主地后退,然后退无可退地停下:因为他的身体被拒马所用的木桩所洞穿,那尖端刺破胸口,在距离伊西多尔右脸颊仅一寸处穿出——如果不是这点幸运的距离差,他以后就不用张嘴吃东西了,直接从脸颊上的大孔倒进去就成。

随后他像甩开一个醉汉一样甩开垂死的人不住挥舞抽搐的四肢,以不寻常的冷静直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