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顾裔堂一袭月白色锦袍,斜领交裾,身姿孤拔,清隽的眉眼中带着几分严冷,他抬眸向屋内之人扫了一眼,一个是端侍郎府的娇小姐,另一个背身而立的是自己的前夫人。

端蓉循声后望,娇柔叫了一声“世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轻轻走向顾裔堂,娇声问道,“世子怎的来此?”

“听说端公子伤重,府衙大人请我过府衙一叙。”顾裔堂如实陈述。

端蓉有些疑惑,不沾亲带故,府衙大人为何请世子前来。

顾裔堂适时地补了一句,“端公子与人在礼部官署前起了争执,其时我恰在当场。”

端蓉这才想起,幺弟与许朝欢胞弟争斗确系在礼部官署门前,而顾裔堂身为礼部掌事,白日在官署里当值,恐怕是撞见了。

蓦地,端蓉垂首,眼圈漾开一抹红晕,低声道,“我幺弟心地纯善,今日晨间去给当夜值的二哥哥送膳食,不知怎的言语冲撞了许娘子的胞弟,被其拳脚相加,打翻在地,如今我幺弟昏沉不醒,不识言语,在堂双亲忧心忡忡,心如火焚……”

说到此处,端蓉竟自哽咽难当,再也说不下去,泪珠儿缓缓划落脸颊,好不惹人怜爱……

许朝欢冷眼旁观,除了钦佩,心内掀不起一丝波澜。

端蓉纤手捏着雪白的巾帕向眼尾压了压,缓缓止住心绪,一双含情目睇向顾裔堂,颤声道,“我们端府一向与人为善,不好与人交恶,可……不能因为我们行事宽厚,便可任人摧折欺辱,却不敢吭一声。”

许朝欢心道,你们端府哪是不敢吭声,你们是要流放我弟八百里啊。

朝欢轻咳一声,才欲起身辩驳两句——

顾裔堂倒先一步将话头截了去,“儿郎不思效力疆场,却只在市井之中逞狠斗凶,卖弄心机,该当惩戒。”

端蓉闻声惊喜交加,一时情难自禁,向顾裔堂身前小挪了两步,柔柔道,“世子仗义直言,蓉儿万谢,只不知府衙大人是否如世子一般公允,毕竟侯府势大,若是有所偏私……”

边说边不经意睇了许朝欢一眼。

许朝欢看直眼了,扣着扶手的纤指暗暗使劲儿,面上竭力保持神色淡然。

顾裔堂出言安慰,“府衙大人已有定夺,意欲严惩,不必担心。”

说罢,将一纸判词交到端蓉手上,同时言道:“府衙大人深知另弟伤重,严命侯府一力承担端公子医药之费,直至端公子身体完好复初。此外,事情毕竟发生在礼部官署前,逢我当值,难辞其咎,所以便自作主张请常太医前往贵府中诊看,若日后另弟有所不妥之处,尽可去太医院请常太医出诊。”

端蓉面上不由闪过一阵青白,顾裔堂仿佛视若无睹,继续道:“礼部官署与太医院比邻而设,我与常太医颇有情谊,另弟若有所需,他固然不会推辞。”

端蓉手捏着判纸一角,抿唇不语,纸上很快起了一层褶皱。

半晌,端蓉抬起眉眼,眼中柔情褪却,她深深望了一眼顾裔堂,嗓音轻微,“方才世子所说惩戒,便是如此?”

“自然不是。”顾裔堂沉声道,“他二人分为军中校尉与侯府世子,今日不顾仪礼大打出手,一个出言不逊,一个出手伤人,确属不当,府衙大人勒令二人罚入礼部规习国礼,以为不尊仪礼者戒。”

顾裔堂语气不疾不缓,带着与生俱来的威势。

任端蓉如何痴迷,此刻听到顾裔堂言语铮铮,心下也凉了半截,暗想幺弟这顿皮肉之苦算是白白受了。

纵然她有诸多不满,也不能在顾裔堂面前发作。不单不能发作,她反而要彰显自己的宽仁。

“府衙大人处事公允,蓉儿拜服,如今回想这场风波,舍弟言行确实有失妥帖,日后待他身体康复,定然去礼部规习国礼。”端蓉话语一顿,深深望了一眼顾裔堂,“只不过,无端端将世子牵扯进来,蓉儿深感不安,在此向世子赔个不是。”

话落,纤柔的身段对着顾裔堂盈盈一拜。

端蓉一通言语行云流水,急转直下又毫不突兀,俨然一派宽厚娴雅的典范。闲坐在一旁圈椅中的许朝欢看得一愣一愣,惊得哑口无言。

端蓉直起身,面含笑意,与顾裔堂说了声“告辞”,便真的告辞了。

***

空落落的偏厅,只剩下许朝欢和顾裔堂二人,屋内一下安静了。

朝欢悄悄瞥了顾裔堂一眼。

心内暗忖,常太医是她假借护国公府之名送去端府面诊的,手段虽不光彩,却可达目的,只是明明与他不相干,他却偏揽上身去,大约是不想节外生枝,徒生是非。

朝欢明白,端蓉能如此痛快地放手,多半是碍于顾裔堂的情面,不然以端蓉的脾气,纠缠起来恐怕没完没了,弟弟少不得多受几日牢狱之苦,于公于私,哪怕囫囵应付一下,她都应当向顾裔堂客套几句。

但是,许朝欢不愿。

这是两人自和离后,一年多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