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白在房里睡得好好的，被夙眠强行叫醒，一同去了城中。

他睡意朦胧，余光瞥见夙眠暗搓搓地瞪着前面两个并肩的背影，懵懂地明白了什么。

街上人来人往，张灯结彩，夙眠心思一转，往前挤进裴曳和宣娇之间，道：“哥哥，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她冲朔白使了个眼色，朔白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弯下腰，“唉疼死我了，傀副使，快给我一颗你们家祖传的救心丸。”

宣娇顿了顿，露出本来面目，道：“我不是傀泠，没有救心丸。你有病，去医馆。”

朔白惊讶地瞪大眼睛，敢情就他不知道宣娇混在其中？

宣娇回头，早已不见夙眠和裴曳的身影。

她冷哼一声，幼稚！

夙眠拉着裴曳选了家偏僻人少的店面。

摊铺老板热络地介绍自家铺子：“两位客人，来不来赌酒？三颗灵石起，输了喝酒，赢了这里面随便选！”

夙眠看了看店面上的花灯，都是很俗套的款式，难怪人少。她都看不上，殿下肯定更看不上了。

正要说什么，裴曳指着最顶上的蝴蝶花灯，问：“那盏灯，怎么卖？”

老板眉开眼笑，“三颗灵石起，能赌赢五把，灯归你。”

“可有限制？”

“这就得看您的酒量了。只要您能喝，这铺子上所有的灯都可以是您的。”

裴曳回头，“你能喝吗？”

殿下这是有求于她？

夙眠恍了下神，点头，“能喝。”

“能喝多少？”

夙眠扫了眼铺子里的酒，又看看花灯，道：“赢下这盏灯应该没问题。”

裴曳坐了下来。

老板笑眯眯地伸出手。

他回头，冲夙眠招了招手，道：“借我三颗灵石。”

“哦。”夙眠摸出灵石，一颗一颗放在他手心里。顺势站在了旁边。

老板拿出骰蛊，坐在了对面，满脸笑容。

朔白和宣娇走散了，倒是误打误撞找到了桥头赌酒的两人。

他快步走过去，皱眉打量着老板，在夙眠耳边低声道：“这人是佯城的老千头头，你们选这家，等着被宰啊。”

夙眠示意他别说话，酒一杯接着一杯，她盯着花灯以龟速一阶一阶下降。

裴曳望着空掉的几大酒坛，有些尴尬，往夙眠靠近几分，“我记得你能听出是大是小？”

夙眠眨了下眼，清明的目光变得有些迷离，虚靠着他道：“原本可以的，但现在有些晕了。”

店老板身后的伙计拍了拍他，老板回头看见几排空酒坛，心里一惊。

他早已金盆洗手，压根没出老千。看着围拢的人群，他面上有些过不去。

老板大手一挥，取下蝴蝶花灯，对裴曳拱手，“这位公子真是我平生见过最，最实诚的人，罢了，这盏花灯送你，我们共饮此杯，就当交个朋友！”

夙眠接过酒杯，“哥哥不胜酒力，还是由我代劳吧。”

她印象中，裴曳没有喝过酒。

老板露出丝不悦，腆着笑道：“这杯酒代表我的情谊，公子也不能喝？”

裴曳接过酒一饮而下，取走了花灯。

夙眠跟上去，见他面色如常，松了口气，佯装眼花踉跄几下，抓住他袖子，歉意道：“殿下，对不住，有点晕。”

裴曳没有推开她，反抓住了她的衣袖，“我也有点。”

夙眠惊了一下，果然就见他走路都走不稳了，连忙扶住他。

裴曳将灯递给朔白，“拿着，别摔坏了。”

走到桥中央，夜风凉爽，裴曳松开她，扶着桥壁吐了起来。

夙眠有些手足无措，这才一杯，才一杯啊。

“好……”

她听见裴曳趴在桥边低声嘟囔什么，凑近了，“殿下，你说什么？”

“好难喝……”

夙眠呼出口气，对一边无所事事的朔白道：“去街上买点蜜饯。”

她细细一想，那酒确实不是什么好酒，和她府上的陈年佳酿比简直天差地别。但也不至于到难喝的地步。

裴曳忽然拍拍她手背，道：“对不起。让你喝了那么多。”

她靠着桥壁，愣愣地看着他。

殿下喝醉了，跟平时简直判若两人，显得好亲近，有些乖巧，还有点好骗。

她张着嘴正想说什么，又怕他赶明醒来全记得，叹口气忍下了。

她也扶着桥柱子吐了起来。

裴曳伸手拍拍她的背，夙眠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享受着灵力直达灵海的舒畅，她在夜色中看着裴曳。

他身后是灯火阑珊的河岸，光影成点缀，为他墨蓝色卷曲的发镀了柔和的金光。

没了平时的清傲端庄，发丝垂落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