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破(6)(1 / 2)

沈岑和沈幼安到前厅的时候,前厅已有话声传出。沈幼安望去,却见一个陌生的妇人端坐着,正与柳夫人攀谈,下首的沈又夏和柳飞絮笑陪着,一副娴静状。

沈岑先进厅,向上座两位行礼问安。沈幼安便跟在后面有样学样,虽动作之间多有忙乱,但好歹没出什么差错。

临安侯夫人王氏见了,对柳夫人称赞道:“咱们这些姐妹间就属你最有福气,岑哥这次剿匪有功,皇上给他的赏必不会少,日后再加把劲,功名什么的还能少得了他?”

“要我说,咱们这些姐妹中就属你最能说会道。”柳夫人喝了口茶,也不急,只慢慢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你家长明哪次不是第一?去年秋猎上作的那篇《如安赋》不仅得到皇上嘉奖,美名更是远播周边其他国家了,谁见了不夸一句天纵奇才?”

王夫人掩帕一笑,全然照收这些夸奖,而后像是终于想起沈幼安似的,目光移向她,眼里没有沈幼安惯见的打量,反而尽是笑意。

“这便是幼安了吧?想不到一眨眼功夫已经长这么大了。”

言语间似有遗憾。

闻见这话,柳夫人微有思索,应道:“是啊,十四年都过去了。”

“罢了,不提这事。”王夫人不愿扫兴,语调略高了些,带着点喜气,“我听闻幼安被接了回来,早早地便选了礼物,快瞧瞧看,可还喜欢?”

这话说完,王夫人身边的丫鬟便捧着一方锦盒走来,沈幼安瞧去,只见里面端放着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

瞧见这个,沈幼安似想起了什么,眼神有些滞然。

王夫人的声音继续响起:“我从你阿娘那边听闻你昨儿个因一块玉佩的事和你表妹闹了不愉快,其实,照我看来,这姐妹间最重要的便是和气了,你若是想要玉佩,你瞧,我这不是给你送来了?”

王夫人的嗓音还是温柔和善的,沈幼安却觉着有万根尖刺向自己扎来,转瞬间,便鲜血淋漓。像是不知痛般,她又带着自虐般的快感抬眸朝柳夫人望去,柳夫人却似不觉察,只举止优雅地放下了茶盏,一举一动间恍若清风拂面,唯回看向沈幼安的眼神里带着理所当然,还有一种审视的意味。

沈幼安觉得剖腹剜心的痛楚也不过如此。

她强逼回在眼周打转的泪水,低首谢道:“是幼安不懂事,有劳夫人费心了。”

王夫人又道:“我不过是张张嘴的事罢了,你阿娘才是费心的那个,我来的时候,她正为了你的事问着丫鬟的话呢。”

所以呢?

问抑或是不问不都是不信她吗?

沈幼安犟着气,两位夫人却像是要磨磨她的性子般,也都不出声。柳飞絮见状便欲起身,柳夫人这才开口,对一旁的王夫人道:“你不是还给其他人准备了礼物吗?”

王夫人会意,接道:“放心,这我当然记着呢。”说完,三个小丫鬟便捧着锦盒向柳飞絮、沈岑和沈又夏走去。

柳夫人扫了一眼,微点头道:“这礼送的贴意,你倒是有心了。”

“这些孩子谁看了不爱?我上点心也是正常。”话是这么说,王夫人的目光却一直停在柳飞絮身上,尽是欣赏。

柳夫人的目光却在沈幼安身上顿了一会儿,见她确是无话可说,又很快将视线移开,面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不过,许是血脉联结,沈幼安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了柳夫人的怒气,但她此刻心中只有快感,一种变相报复的快感。

柳夫人就算费心也不是为了她费心,她决不会感谢柳夫人那种惺惺作态的施舍。

“絮姐的才情一向是拔尖的。”柳夫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而后又似无事发生般,对王夫人道:“前儿个府上新招了个厨娘,做的胭脂米称得上是一绝,正好已至晌午,我们且去尝上一尝。”

王夫人点头称是,二人携手起身。

近至沈幼安身边时,王夫人拍了拍柳夫人的手,状似随意地说道:“比起才情,我还是更喜欢孝顺的孩子。”

沈幼安依然低首不语,直到柳夫人已经走过她身边时,柳飞絮轻轻撞了她一下,这才挪了一小步,轻道:“有劳母亲费心了。”

柳夫人的脚步微顿了一下,道:“无妨。”而后便和王夫人走出厅门。

沈岑和柳飞絮紧跟了上去,只余沈又夏和沈幼安走在后首。

沈幼安略有些诧异,沈又夏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又特意降低步子,让二人离众人稍远了些。

沈幼安不急,只由着她来。过了会儿,沈又夏终于开口道:“你倒挺能屈能伸的。”

沈幼安抿唇,装作不懂,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沈又夏突然顿住了脚步,沈幼安也跟着停了下来,而后就这样看着沈又夏伸手拂去了她头上的落叶,并凑近她的耳边,目带戏谑道:“怎么办呐?小可怜。”

沈幼安厌恶极了这种同情的话语,尤其是这话还是从比她小上几个月的人嘴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