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破(2)(1 / 3)

彩袖领着沈幼安到前厅的时候,天边忽然又飘起了细密的雨丝,湿漉漉的,和沈幼安此时布满汗意的手心一样。

彩袖见沈幼安眉头微蹙,笑道:“姑娘莫要心忧,我先前也是大夫人身边的人,自是知道大夫人和将军都是个宽厚人,姑娘又是他们亲生的,只怕待会他们疼您还来不及呢。”

自从道完歉后,彩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改先前趾高气昂的模样,整个人都是笑盈盈的,来前厅的路上还不时地提醒沈幼安注意脚下,莫要摔着了。

这突如其来的示好虽然目的可能不纯,但对于身处陌生环境的沈幼安来说,却是一种安慰。

闻言,沈幼安心定了定,提了下嘴角算是对彩袖的回应,而后带着一种珍重的心情迈进了前厅。

脚刚落下,立马便有几道目光看了过来。

沈幼安抬首望去,只见一对中年夫妇正端坐着,通身气度不凡,因常年带兵,看人的眼神里还带着隐隐的威压。

在这样的目光审视下,哪怕知道是亲生父母,但沈幼安原本袒赤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往下垂了垂。

从进门到现在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沈幼安却觉得自己已经被里里外外看透了很多遍。

这种异样感让她很不适。

就在沈幼安目光将将落下的时候,斟酌了半天的沈将军终于开口了:

“你是……幼安?”

他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一身月华色襦裙,配饰近无,只在腰间悬了一块玉,本该是出尘的打扮,但因为沈幼安从小待在北方,又是乡下,生得再好也不够磋磨的,因而这身穿在沈幼安身上只觉得突兀,那双和他长得极像的杏眼里也看不出他惯有的锋芒,反而是某种……怯意。

沈将军这样瞧着,心也往下沉了沉,面色虽不改,但滑到嘴边的话语还是换了换,再出声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股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疏离感。

但这也足够沈幼安欣喜一下了,毕竟还从没人这样喊过她。她被养父母捡到时,虽说随身带着块刻着“幼安”两字的金锁,但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却是“二娃他姐”或是“大丫”这类的称呼,这么被人唤着还是第一次,因此沈将军话音一落,沈幼安便紧跟着应了一声。

因着这一声,气氛好像松了一下,沈幼安提着的心也慢慢地放了下来,她瞅准时机想唤一声“爹”和“娘”,却被柳夫人一个动作打断了。

因是个女子,柳夫人不像沈将军那样威芒外露,通身气质反而是内敛的,这就让她的一言一行比沈将军多了点人情味,看着也更加可亲了些。见沈幼安目光微动,以为她还有话欲说,又瞧着沈幼安自进来起就一副拘谨的模样,柳夫人便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些。

想着待会离近点说更好,沈幼安便将话吞了回去,既欣喜又忐忑地迈出了步子。

“没想到幼安已经长这么大了,这……”柳夫人握住沈幼安的手,话到一半却顿住,又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眼,才接着道,“这一头青丝如墨染,瞧着倒是极好。”

闻言,沈幼安眨了眨眼,青丝的意思她知道,就是指头发,一个人人都有的东西,自是微不足道,用来夸人不过是那人身上实在是无处可夸了。

尽管柳夫人说这话时神情并无不妥,但她知道,柳夫人就是对她失望了,之所以没直点出来,不过是柳夫人涵养好罢了。

沈幼安抿唇不语,先前的欢喜落了空,好在柳夫人还握着她的手,倒也不至于太过令人神伤。

沈幼安尽力安慰着自己,柳夫人却从中琢磨出了一丝沈幼安的敏感来,于是她轻轻地拍了拍沈幼安的手,带着点安抚意味地望过去,道:“这些年我们亏欠你的以后都会尽力弥补,日后你缺什么短什么的尽管开口就行,不必藏着掖着。”

沈幼安点了点头,柳夫人继续道:“我瞧着你这一身太过淡了些,小女郎身上还是有些首饰为好,省得到时候人家看低了我们将军府。”说着,柳夫人便从腕上褪下玉镯要给沈幼安戴上。

指尖刚一触上那玉料,沈幼安便觉得眼周有些涩意。

但玉镯戴至一半,柳夫人的动作突然顿住了,她盯着沈幼安腰间的玉佩看了片刻,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加重了少许。

沈幼安察觉不对,抬眸朝柳夫人望去。

柳夫人自从入了军营后便不爱搞一些弯弯绕绕的,见状,带着些冷意地放下沈幼安的手,然后直望进沈幼安的眸子深处,问道:“你这身衣服是絮姐儿给你的吧?”

沈幼安想不通为什么柳夫人会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

“既如此,絮姐儿把新衣让你是她人善,但你万不该再贪图她的玉佩。”柳夫人的话声里满是斥责,一旁的沈将军闻言也向沈幼安投过去问责的眼神。

沈幼安睁大了双眼,有些慌乱地辩驳道:“不是的,这个玉佩是彩袖给我的。”

“彩袖给你的?”随着末尾上扬的语调,柳夫人被收敛起来的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