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2 / 2)

怔望着他染了白霜的鬓角,数日不见,父亲苍老了许多。她道:“我知道了。”

又往上抹一把泪,颤声道:“自古哪一个和亲的公主有回来的?!”

李曜哑口无言。

半晌才道:“二王子此人虽倨傲,却不屑欺辱弱小。只要别去招惹他,他不会太为难你。”

“是么?”

提及那位西锦二王子,宫人便纷纷变了脸色。

她们说,此人风流成性,整日里眠花宿柳。自来到齐国,不是在烟花柳巷便是在秦楼楚馆。

虽有身份权势,却又蛮横无礼,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发起疯来连女人都揍。

打架是打不赢的。连侯爷这样纵横疆场,年少成名的英勇儿郎都败在他手下,更何况娇滴滴的女人家?!

简直就是送到枕边的人肉靶子。

太后哪里肯将嫡亲的公主嫁给他,这才更恨提议和亲的李尚书,不然也不会派李汐儿和亲。

“听说,重伤侯爷的人,正是他。”李汐儿喃喃道:“你说侯爷若知道我另嫁给重伤他的对手,会不会气得吐血?”

“公主勿要多想。此事乃太后授意,侯爷不会怪罪于你。”

不会怪罪……

李汐儿哭笑不得,后退半步无力瘫坐在地。

李曜望着女儿瘦削的肩微微抖动,不禁湿了眼眶。他自怀中摸出一方玉佩,道:“这是你母亲贴身之物,若你生活安定,本不打算拿出来。往后,便交由你保管。”

*

西锦多江河,水路发达,所造船只也更高大坚固。大船劈波斩浪,三日功夫便到了西锦都城外。在渡口下了船,又乘马车奔波了五日这才到了夜君慎的府邸。

西锦原属齐国,习俗上只细微处略有不同。

李汐儿覆着绣金色凰鸟的大红盖头,叫喜娘扶着出了花轿。一路跨马鞍,过火盆,拜了天地后被众人簇拥着进了洞房。

红烛摇曳,李汐儿独坐在喜榻上,听外间一声声欢呼,吆喝,划拳吃酒的笑闹声。

“早听闻齐国多美人儿,二王子此去齐国,必定见了不少吧!也不给兄弟们多带些回来,叫我们也沾沾光。”

那人哂笑道:“美人儿确实不少,可惜中看不中用。哪有我们西锦的姑娘俊俏!”

“那是……”

李汐儿心道,他不喜欢正好。

手中握着那方圆润的玉佩,又想到临别时父亲说的话:

“那年战乱,你母亲孤身一人流落至南阳,是你祖父母收留了她。这玉佩上的纹饰,出自西锦工匠之手,你母亲,或与西锦有些渊源。

“西锦与齐国已争战近百年,若能化解两国恩怨,也属功德无量。”

该派人查一查这玉佩的来历,若有不测,或可借此周旋。

忽然响起“啪啪啪”的敲门声,李汐儿忙收了玉佩,正想着该如何应对,那门已叫人撞了开。

一女子跑进来气势汹汹叫喊道:“让你的人,把那些箱子统统打开。”

李汐儿掀开盖头,见一个满头珠翠的女子立在眼前。荷香跟在她身后进来,回禀道:“公主,她要将那些珠宝首饰统统都搬到她的公主府去,天底下哪有小姑子霸占新嫂嫁妆的道理,简直欺人太甚。”

还未完婚呢,小姑子就来大闹洞房,抢夺嫁妆,确实欺人太甚。

李汐儿起身,道:“不问自取,是为盗。公主请自重。”

“呵——”

那西锦五公主嗤笑一声,讥讽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打了败仗的敌国公主,便是将来你有了孩子,你的孩子也永远不能继王位,登大统,还不如王府一个妾室。你今日带来的这些珠宝玉器统统都是要献给我父王的,父王最疼我,只要我喜欢,这些东西早晚都是我的。”

李汐儿脸色变了又变,终究唤了荷香道:“去,把钥匙给她。”

荷香还有些不服气,愤愤道:“公主大婚之日她便这样嚣张,若是让了她,来日岂不是叫人骑到头上来欺负。”

道理李汐儿都懂。

她初到西锦,还不知西锦前朝后宫间的利益关系。

既然这西锦公主送上门来,正好借她探一探夜君慎以及诸人的口风。

李汐儿拍一拍荷香的手,淡声道:“她说得对,这些东西原本也是要献给王上的。”

人嘛!哪有不贪财好利的。西锦可不止她一个公主!

若有人当真红了眼,争执间打了起来也不足为奇。届时,趁机挑拨他们内斗,或许能坏了西锦东进的势头。